老媽終於離開了

老媽終於離開了，離開得很突然，但沒什麼痛苦，這恐怕是我最大的安慰。

自去年11月起，突然被診定為肺癌4期，之前完全沒徵兆，而且醫生也說基本上沒什麼可以辦。(考慮到老媽的年齡，電療、化療、開刀等對身體負擔太大，效果亦不顯著，一般的標靶藥因為DNA不合對老媽無效，最新的標靶藥要做微創手術抽取肺腫瘤組織做測試，而且，即使合用，少側半年，多側二年，便會出現抗藥性，而且價錢很貴，我們家很難負擔)

老媽從來不抽煙不喝酒，多吃菜少吃肉，身體健康，也有充足的運動，老媽不斷問為什麼這樣的她會有肺癌，我答不出，因為我也希望有人能回答我這個問題。

(並不是說什麼命運就是這樣，疾病從來都是這樣的之類…)

最後老媽在友人介紹下看中醫，雖然對治療癌症沒有明顯幫助，但的確有效舒緩不適，也保持了一定的食慾。

老實說，看著老媽一天一天的消瘦，還有因為身體的不適，還有體能下降所產生的種種不便而不斷說消極說話，我既心痛無耐，又充滿了無力感，除了好好照顧她外，真的什麼也做不了。

期間，老媽曾經因不適入院，不過一星期左右就出院了。

所以，當星期六老媽因不適入院，我曾經樂觀地以為老媽這一次也是一星期就可以出院。

可惜，世事總是不如人願。每一天，當我再次到達醫院時，老媽的情況都明顯地變差，醫生也說了如果情況再變差，不會作重度的急救(如心外壓、心臟去顫器、插喉等)。

直到這一刻，我還是有信心老媽能平安離開醫院。

再一天，老媽的情況又變差了，這次醫生說：恐怕是這一、兩天。

我這才意會到，這次可能是時候了，老爸要來接老媽了。

星期天，老媽已經進入神知不清的狀態，大部份時間都是閉著眼，很使勁地呼吸，偶爾才睜開眼睛，但雙眼卻是無神和茫然的。只有一次，雙眼有神，雖然說不出話，但明顯認到跟她說話的人，對問題也有明顯的反應，但是只維持了十數秒，然後又閉上眼睛…

醫院說可以長時間讓人留在老媽身邊，二哥最後9時左右離開，大家準備好好休息，再去陪老媽一整天的。不過11時35分左右，醫院打電話來，說老媽情況再次變差，最好找一個人長期陪伴在側(這時醫院方面還未說是最後了…) 三兄弟談過後，大哥去到醫院，我和二哥先休息。

然後，凌晨三時左右，我接到大哥的電話，只說了幾個字：「立即來醫院！」

當我到達時，老媽已經離開了。大哥說，老媽的情況變化得很突然，他們(大哥和大嫂一起到醫院)剛到醫院時，老媽的情況是差，但尚算穩定。但到了差不多三時，突然就變了，無論是心跳、血壓和血含氧量都直線下降。大哥雖然立即通知我們，但還是來不及在老媽生前見最後一面。

我不知道為什麼，當時我可能是唯一一個沒有哭的(雖然眼中有點淚水)然後送老媽離開病房，回家跟大哥二哥談往後的事情，一起吃早餐，我也沒哭。但當我為了一些問題，向一個也是母親過身的鄰居查詢一些事情時，我哭了。好不容易談完了，我關門後再次哭泣。

唯一讓我安慰的是，老媽雖然是肺癌4期，但一直身體都沒有嚴重得要吃強力止痛藥的疼痛，也沒有吐血之類的情況。

昨晚收到電話後，我跟離世多年的老爸說：老爸，請你保佑老媽能夠平安渡過。但如果你真的要帶她走，請不要讓她受到任何痛苦。

這算是老爸對我的回應嗎？

雖然我知道人生就是由生老病死組成，老媽也已經80歲，但我還是看不開…

老媽，你的孫女才剛上高中，你不想看她上大學，然後大學畢業嗎？

老媽，你很喜歡的韓劇才看到一半，你不想看下去嗎？

老媽，大哥自製的麵包你不是很喜歡嗎？你還要我切成一個個小塊，說康復後吃，你怎麼說了不算數…

老媽……我真的很掛念你哦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