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2年8月31日 星期五

代號:加姆 — 第十二回 剖白


同日,晚上七時—
經過四次更換座駕,白狼和依莎貝最終坐上了一輛四門的日本小房車,他把車子停泊在市中心一個多層停車場中。經過了一整天的勞碌,兩人都已經累壞了。依莎貝已經在椅背被調校致最底位的助手席上沉睡。白狼雖然已整整兩天沒睡覺,但還是睜開眼睛守在依莎貝身旁。
就在他也快支持不著,將要進入夢鄉時,依莎貝突然發出了一陣陣的夢囈。
「不要……不要……不要……媽!」
從夢中驚醒過來的依莎貝筆直地彈起,滿臉都是汗水,雙眼還隱隱泛著淚光。白狼看到依莎貝臉上滿是哀傷與驚恐的神色,忙問:「怎麼了?在發惡夢嗎?」
依莎貝看著白狼關切的神色,竟然感到有點不好意思,連忙說:「沒…沒什麼!」
白狼把一塊手帕遞到她的面前,說:「又是汗水,又是淚水,被別人看到還以為我欺負妳呢!」
「我那有淚……」剛說到這裡,原本凝在眼眶的淚水終於落在臉上。依莎貝臉上一紅,立即取過白狼手中的手帕,抹去臉上的汗水和淚水。
「我…我究竟睡了多久呢?」
「剛坐上這輛車子時妳便睡著了,大約三個小時吧。」
依莎貝這才開始向四周張望,說:「我們要在這個停車場中待多久呢?」
「直到明天…尼奧先生會在明天早上十時把妳接回家。」
聽到白狼的話後,依莎貝若有所思。她把椅子略為調高後再次躺下。
「距離交接時間還有十多個小時,妳還是再好好睡一覺吧!」
「不…我不累…」
白狼聽到她的語調中有點不快,說:「不想回家嗎?妳真的那麼討厭尼奧先生嗎?」
依莎貝望了望白狼後微微一笑,說:「想不到你看來那麼酷,卻原來是個三八!」
白狼笑而不語,過了半晌後,依莎貝才說:「我並不討厭老爸…」
「什麼?」
「…不要裝傻了…我…真不知該從何說起…」
「不用怕,我們有一整晚時間,可以讓你好好想清楚。」
「你果然是個三八!」
對依莎貝的指責,白狼毫不介意,說:「我是一個好奇心旺盛的人…不過,我不會強迫別人說話的。妳不願意的話,大可以不說的。」
依莎貝白了他一眼後說:「我並不討厭老爸。相反,我常常以他為榮。只是…只是每一次看到他,我便想起媽媽,亦想起媽媽的死因…你知道我媽媽的死因嗎?」
「尼奧先生曾經向我提及過。」
「…每一次想起那件事,我便無法好好地跟他相處。我盡情地在他名下的公司搗亂,削他的面子…那都不是出於本意。但…我總覺得,如果跟老爸親近…好像以前一樣…那就好像對不起媽媽…我很傻嗎?」
「對哦!的確很傻!」
依莎貝臉上一紅,說:「你…」
「不過,那也是人之常情…」白狼望著依莎貝說:「雖然跟尼奧先生相識不久,但我覺得他真的很重視妳…即使他從沒有說,但從他對妳的信任,與及提及妳時那自豪的態度,妳在他心目中必定佔有一個極重要的位置。」
依莎貝突然哈哈大笑。白狼斜眼看著她,說:「我的話有那麼好笑嗎?」
「想不到現在還有人說這種肉麻說話而不臉紅!我看你乾脆轉當社工的好!」
「還妳一句:『要妳管!』」
「…既然…你也聽過我的事情…」依莎貝有點不好意思地說:「你也該把你的事情告訴我吧…」
「又再還妳一句:『妳也真三八』…而且,妳不是跟狽談過嗎?」
「你…你…」白狼的話令依莎貝大吃一驚,只說了兩個字便說不下去。
「妳想說:『你怎麼可能知道?』嗎?」白狼擺出了一副勝利者的姿態,說:「相架、衣櫃、手提電腦、桌子和椅子,全部都移了位。雖然只是一點點,但都給我看到了…還有,那個通訊器給拔掉了。」
「我…我…」
「快告訴我,究竟狽跟妳說了什麼?」
「不能拖累狽的!」依莎貝心想,過了半晌後,她才說:「她…她只說照片中的女孩是你很重視的人,沒有其他了!」
「真的嗎?」白狼打量著因心虛而努力迴避著他目光的依莎貝說。
「當然是真的,我為什麼要說謊呢?」
「是嗎…其實那跟妳也有點兒關係,即管告訴妳吧!」白狼舒了一口長氣,想了好一會後才說:「照片中那女孩叫祖莉娜,是我的妹妹!而我的本名叫傑克.曼斯特。有聽過曼斯特財團嗎?」
依莎貝並不是不相信白狼的話,只是這實在太也超乎想像,她說:「不會吧?你是曼斯特財團的公子嗎?」
「曾經是…」白狼苦笑著說:「直到我十歲那一年…那一天我剛好十歲,祖莉娜 — 即是我妹妹 — 才六歲。爸爸媽媽在一次交通意外中死亡。不久之後,二叔成功地取得集團的控制權後,便把我們趕出家門。」
「那…怎麼可以呢?」
「我從沒想過那種老套的劇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…說回那時的事情吧!我和祖莉娜最初在收容街童的中心居住,但那裡的環境實在太惡劣了!後來為了讓祖莉娜能過更好的日子,我加入了一個童黨中。老實說,我雖然討厭那時的工作,但又幹得十分出色!我帶回家的金錢亦愈來愈多。我一直沒有把自己的工作內容告訴祖莉娜,她亦沒有問。不過我相信她早就明白一切,只是不說穿而已。」
「這種生活持續了八年…那一天…該是四年前吧!那天,祖莉娜如常回家,不巧的是有一伙人在附近行劫,還跟到場的警察駁火…祖莉娜就這樣…被流彈擊中…我已經把居所安排在遠離幫會盤據的地方,想不到…」
淡淡的語氣中透著難以言喻的哀痛。雖然依莎貝曾聽狽提及過,但現在聽到白狼的憶述,還是忍不住為他感到難過。更令依莎貝難過的是,每當白狼提及妹妹的名字時,他的語音所總帶著強烈的不憤和自責,依莎貝彷彿就成了白狼似的,完全感受到他心中的痛楚。

當她斜眼偷看白狼時,才發現他那冷冷的臉上掛著兩行淚水。依莎貝還是第一次看到男人流淚,不知所措的同時,白狼所受的傷痛彷彿是會傳染似的,同一時間充斥於她的內心,眼淚不知不覺地從雙眼落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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