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2年8月31日 星期五

代號:加姆 第十回 — 身世


依莎貝在大廳發了好一會的脾氣後,慢慢平靜下來。這時,昨天晚上的疑問突然在她的腦海中再次浮起:「白狼的房內,那照片中的女孩究竟是誰呢?」這時房子內只剩下自己一人,實在是難得的機會。她輕輕推開白狼房間的門戶,走進了房間,並拿起了放在桌子上那張照片。
昨天依莎貝只是隱約看到,現在才能仔細端詳那照片中的女孩:大約十四、五歲,雙手抱著一疊課本,臉上掛著一個天真、無憂無慮的笑容。雖然照片上沒有日期,但從相中人的衣著及髮型來看,應是拍攝於三、四年前。最重要是…她的樣子跟自己極度相似!要不是確定從沒買過這些衣服,她可能會懷疑這就是自己!
「想不到這世上會有一個人跟我如此相似…要不是有這一張照片,我怎樣也不會相信!這女孩的年齡應該跟我差不多吧…她跟白狼有什麼關係呢?是兄妹…還是情人呢…」想到這裡,依莎貝臉上微微一紅,心想:「是不是情人跟我有何關係呢?我何時變得這樣三八?」但腦海中翻來覆去,還是想著這一件事。
把照片放回原處後,依莎貝開始『參觀』白狼的房間:房中放著一張單人床,床側放有一張桌子,桌面上放著一只水杯、一部筆記本型電腦與一部外表殘舊的攪盤式電話。在房間的另一角落放有一個衣櫃和一個書櫃,沒有一件多餘的裝飾或擺設。
「這傢伙真是一個『穴居人』呢!」依莎貝心想。她打開了衣櫃,發現櫃中只有一個極小的角落放置衣服,衣櫃的絕大部份,分別放置著十多柄不同型號的槍械與彈藥,數柄長短不一的刀劍,急救用的藥物,十多個好像手榴彈般的火器和三個小型監察器。
「真是一個怪人,衣櫃中不放衣服,卻放置這些奇怪的東西…這三個監察器好像是用來播放由閉路電視接收回來影像,他是用這些來監視四周的情況吧…他會不會……」這個奇怪的念頭在依莎貝的腦中閃過,她的臉上立時陣紅陣青,但很快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:「不!他不會的!他的話雖然難聽,但卻是個好人!這種下三流的事情,他才不…」回想起來,自己跟白狼認識了不足三天,為什麼會認為他是一個好人?再想了一會,突然覺得,即使他真的作出自己所想的事,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。
「我…我怎麼了?如此不知羞恥…」依莎貝覺得自己臉紅得發 ,立時使勁壓下了剛剛所想的一切。關上了衣櫃的門後,她本想立即離開,但又按不住好奇心,過了一會後,終於走近了書櫃。
書櫃中放滿了書籍,但都是一些對白狼而言有實用價值的事藉。例如講解電腦使用方法、網上保安、人體結構、急救、槍械保養、CQB(註)戰術運用等等。依莎貝對這些全都不感興趣。她的視線在房間內掃了一圈,最後落在那一部放在桌面的手提電腦上。
「這一部手提電腦中究竟載有多少白狼的秘密呢?」在對白狼的好奇心驅使下,依莎貝開動了手提電腦。但在接通電源後,液晶體顯示器上出現的,並不是一般軟件或視窗的起動數據,而是一個要求輸入密碼的長方格,下面還有一句:你還有三次機會。
「還有三次機會?難道三次之後這東西會爆炸嗎?」雖然口中在說笑,但她明白這『三次機會』背後的意義:三次輸入錯誤後,電腦系統被鎖上。亦可能那一句『還有三次機會』是一個陷阱,實際上只要一次的輸入錯誤,系統便會自行鎖上。最重要的是,以上的情形出現,那自己卻偷進白狼房間這事便會被揭發。
依莎貝當然不想被發現,但她又想再進入步了解白狼,而眼前這個密碼亦已挑起了她的好勝心。她想了一會,回到自己的房間取過一部Pocket PC及一組連接電腦用的電線。
利用電腦把手提電腦跟Pocket PC接線後,依莎貝發動了自行編寫的程式『潛入者』,它闖進白狼的手提電腦中並開始偷取密碼。再以此密碼『正當』地進入系統。一般的Pocket PC當然不可能做到以上的功能,但她手上的Pocket PC卻是自行向廠商訂造,功能比市面上最高級的桌上型電腦還要強。而造價之高,則是頂級桌上型電腦售價的數十倍。『這絕對是依莎貝這種世界級富豪才能擁有的超級品。』相信任何人都會這樣想的吧!但事實卻往往出人意料的。這一部Pocket PC,還有她身上大部份的物品,都是以自己賺回來的錢購買的。
依莎貝自少已對電腦十分著迷,十歲時已以為朋友編寫電腦程式。三年前,在一次跟尼奧吵了一架後(其實是她向尼奧發脾氣),為了證明自己可以自立,她開始經營在網絡上出售自行編寫軟件,或根據個人要求而特別編寫軟件的生意。即所謂的SOHO族。由於她所編寫的軟件既實用,兼容性亦極高,大受用家歡迎。其中尤以防止電腦病毒,與及防止Hacker入侵的軟件最受買家的好評。她的客戶現已遍及世界各地,依莎貝亦因此成為了一個小富翁。
這兩年來除了住所外,她幾乎沒花開尼奧的一分錢。但在網絡上,依莎貝還有一個鮮為人知的身份 — Deep Kiss,一個White Hat Hacker。她很享受破解各大組織、機構電腦保安系統時所帶來的快感,但又不想為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,所以每一次闖進他人的系統後,都會留下教導別人加強電腦保安的指示。亦因為這個緣故,她從未因Hacker的行為而被『追捕』。
『潛入者』就是她作為Hacker所編寫的最新力作 — 專門潛入和破解保安系統的Bot System。這一次,它只花了十五秒便為依莎貝帶來了密碼,但她一點也不覺得高興,反而感到奇怪。
「雖然『潛入者』是無堅不催的,但十五秒便…是因為使用了我所開發的防衛軟件嗎?『潛入者』是以我過往開發的防衛軟件作為基礎的而編寫的,所以才能輕易取得嗎…」
依莎貝輸入了密碼後,事情更完全出乎意料。手提電腦所使應用系統,並不是一般人常用的Windows或Linux,而是由自己一手開發,名為B.B.O的系統。
「太神奇了,想不到一般人會使用這個系統!他的腦袋有問題嗎?這些系統的跟市面上的程式大都不能相容的哦…」依莎貝心想,同時翻看電腦中的資料與其他文件。全都是個人財務紀錄,那些槍械和其他器材的列表,與及他『僱主』的個人資料。但沒有關於白狼的個人資料。
「這傢伙真是一個大悶蛋!想不到今時今日還有這種只知工作的人存在…」正當她準備關機時,手提電腦的顯示器上出現了一個小視窗,是狽要求通訊的視窗。看到那個小視窗後,依莎貝先發呆了數秒,然後大叫起來,還險些從椅子摔在地上。

「這…這個視像會議的系統…我在四年前為一個網友編寫的。」依莎貝心想:「為了要合乎她『安全至上』的要求,我還加入了許多保安程式,足足花了兩個月才完成,這個系統亦只給賣給她一個…難道…」

依莎貝沒有多想,等即按動『接受』的Icon,並戴起了通訊器。顯示器上出現大量雪花的同時,狽的聲音亦同時自通訊器傳入依莎貝耳中,即使經過處理,還是能聽得出她聲音中透著的焦慮與惶恐。

「白狼,你…為什麼…還在這裡?難…難…難道你忘了遲到的後果嗎?」


聽到狽的聲音突然變得不自然,令依莎貝想起一件往事:編寫這軟件時,狽曾經作出一個特別的要求,他希望把畫面的原裝設定調教為『看不到』,而調教的視窗則放在隱藏的文件夾中。當時她對狽的要求感到奇怪,但既然是客人的要求,她也不便多問。

想到這裡,依莎貝已然心中有數,說:「裝得真好呢,『寄居蟹』!只是這個軟件是我編寫的,它的功能我比誰都清楚,妳不用再裝模作樣了!快點給我現身吧!」

「你…你是Deep Kiss!?」

「對哦!妳需要証據嗎?」

「不用了!」顯示器上的雪花慢慢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束著短髮,樣子秀氣的東方女性臉孔。「『寄居蟹』這個代號,我只在跟妳交談時才使用…想不到尼奧生先的掌上明珠竟然是鼎鼎大名的Deep Kiss。」
「我也想不到妳竟然是白狼的經理人。」

「妳…」狽原想問依莎貝如何進入白狼的電腦,但很快必想到在她這種一級Hacker面前,任何電腦保安均形同虛設。何況這電腦的保安系統是由她編寫!於是轉而問了另一個問題:「妳為什麼要走進他的房間呢?妳想找些什麼?」

「出於好奇哦!他平日就裝得冷冷的、如同冰塊般的樣子,所以想看看他是如何過活的。最重要的是這個—」依莎貝把那女孩的照片放在電腦的內置鏡頭前,繼續說:「這個和我長得差不多一樣的女孩究竟是誰?」

「讓我看看…」狽看了看照片,又看了後依莎貝,沒有作出回答,只是若有所思地說:「果然很像…」

「究竟這是怎麼回事,妳清楚地告訴我吧!」

「…相片中的人應該是白狼的妹妹,名字叫作祖莉娜。」

「他…他的妹妹…」依莎貝有點疑惑:「但是…怎樣看他也不像有家人的人哦!」

「他的妹妹…」狽再一次猶豫,但在依莎貝一再催促下,終於繼續說:「他的妹妹…早在四年前已經死了…」

「死…死了…」依莎貝聽到這個出乎意料的消息,一時間也不知該作什麼反應,一時間說不出話來。兩人沉默了好一會,最終由依莎貝先發言:「…她…我指白狼的妹妹…是怎樣死的?還有…可以多告訴我有關白狼的事情嗎?」

「你…真的因為好奇才想知道他的事情嗎?」

依莎貝從對方的語調及表情察覺到一絲絲的敵意,她想了一會,隨即明白是怎麼一回事。

「妳愛上了白狼,對吧!」

「我…我…我怎麼可能喜歡上他!」

「那為什麼你的語氣帶有敵意?為什麼被問到這些事情時會緊張得口吃?為什麼妳的臉會變得那麼紅?還有你那個代號,不正正為了在名字上跟白狼配合嗎?我的中國語雖然學得不多,但還知道有『狼狽為奸』這個成語!」

「我…我…我…」狽的口吃變得更嚴重,這已是最有力和老實的回答。她低下了頭,臉頰變得更紅。

「老實告訴妳,他並不是我所喜歡的類型,我的確是因為好奇才探查他的事情!」

「妳真的沒騙我嗎?」狽半信半疑地說。

「我騙妳幹嗎?快點把妳所知的都告訴我吧!」

狽盯著依莎貝的臉,像是要看透她腦中所想似的。依莎貝的心跳動得很快,手心也在冒汗。但出奇地,臉上神色還是一如平常。過了好一會後,狽才繼續說:「我對他的往事其實也不大清楚,他很小提及過去的…我只知道在數年前,他還是街頭匪幫『Shadow』中核心成員。後來他妹妹在回家途中遇到警匪槍戰,被流彈擊中…在這件事後,白狼便決心離開匪幫。」

「那不是跟老爸的情況有點相似嗎?」依莎貝心想。然後繼續向狽發問:「那妳跟白狼是何時及怎樣認識的呢?」

「我跟他認識了接近十年!第一次接觸是訪過ICQ…」狽無意識地輕掃著額角的頭髮,說:「我們很談得來,任何語題都有談到,只是從沒見過面。他說,如果見了面,可能會失去這個朋友,假如現實中是敵人,那更加糟榚!」她頓了一頓後作出了補充:「白狼當時還是幫會的成員,戒心特別強。」

「那現在的工作也是你介紹的嗎?」

「對!在他妹妹…那件事後,他決意離開以前的生活,只是他沒有其他技能…」

「他跟胡佛又有什麼關係呢?」

「妳…妳連胡佛也知道?妳還知道些什麼?」

「我知道白狼是警方僱用的特別人員,那些特別人員的總代號為『加姆』,胡佛正是他的僱主。」

「…『加姆』在警界已是半公開的秘密,但在警界外的人,大多對此一無所知—」

狽還想再說,但依莎貝已打斷了她的話頭:「今晚白狼是應胡佛的要求出動嗎?那老傢不知道他正在保護我嗎?還有,白狼就不能向胡佛抗議嗎?在保護別人的途中開溜,實在太過份了!」

「你不能怪白狼的。他跟胡佛簽定了合約,在合約有效的期間,必須要二十四小時候命。只要接到胡佛的指示,無論他身在何方,都須要依照指示的內容去辦,否則他便會要為幫會時代所犯的罪行負上法律責任。」

「怎麼可以…那老傢伙實在卑鄙得可以!

「不單是白狼,所有『加姆』的成員都是在這種情況下為警方『報務』的,否則,他們也不可能甘心受警方拑制。」

依莎貝明白到白狼的苦衷後,對他拋下自己離去的不滿也隨之消失。

「白狼也不是全然不負責任的。他要求我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內,利用市內管理交通狀況的監察系統監視安全屋附近的一切,只要綁匪出現,我便會通知胡佛,州警的特警隊,今晚亦會隨時候命。如果這樣也不能阻止他們,我便會把所有的交通燈號轉為紅色,以阻礙綁匪,亦會及把事情通知白狼。」

「但…你不是說白狼不依照那老傢伙的指示,便會被起訴的嗎?」

狽定眼望著依莎貝好一會,說:「白狼說:不希望妳遇上任何不幸!」

依莎貝想不到白狼會說出這種話,一時間感動得無法言語。

「白狼在工作上一向冷靜,亦不是那些看到不平事便會出手的熱血小子。他既然這樣說,證明…證明他十分重視妳!」

狽的話中包含著一絲絲的嫉妒,依莎貝雖然明白,但還是無法掩護那感動的情緒,她說:「我…明白,只是…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!」

「妳什麼也不用說,只要心中明白就好了…還有,今天妳沒有跟我見面,我也沒有跟妳談過,妳明白嗎?」

「今天晚上我早就上床睡了,不是嗎?」依莎貝說著,臉現狡黠的神色。

「那再好也沒有了。我還要監視四周的情況,妳也要好好地整理房間哦!再見了!」

狽的臉容自顯示器上消失,依莎貝努力地把房間中的一切回復原狀,然後回到自己的房間去。雖然躺在床上良久,依莎貝還是無法入睡,腦海中翻來覆去都是狽所轉述的那一句話:「不希望妳遇上不幸!」
註. CQB 全寫為Close Quarter Battle. 即所謂的室內近距離戰鬥. 顧名思義,這種技功就是訓練戰鬥人員於室內作近距離戰鬥的處理,當中除了槍械的運用外,亦包括了短刀/短劍,與及格鬥訓練的組合,可說是包羅萬象的戰鬥訓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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